收到林丽的信息时,我正忙着给孟敬山整理书架。
她是我资助的贫困生,今年刚考上我丈夫任职的大学。
原以为,是平常的问候信息。
可当我点开那张照片时,身体却仿佛一瞬间被定住了。
屏幕上显示的,赫然是我任职地理学教授的丈夫,以及他的初恋—余欣之。
两人皆是头发花白,可身姿挺拔,没有半分老年人的疲惫感。
他们相拥在一起,如同一对携手白头的璧人。
林丽的信息接着发过来:岚姨,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,但我觉得应该要您知道。
……
余欣之是孟敬山的初恋,我是知道的。
他们在同一所大学教书我却不知道。
我麻木地站了很久,忽然想起孟敬山有一本十分珍爱的相册。
像是下定赌注一般,我打开了那本相册。
如同一本游记,照片背景各不相同,可男女主角却一成不变。
他们在镜头前欢笑相拥,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幸福。
从四十岁到六十岁,从巍峨雪山到山林深处,从不惑之年到花甲岁月,他们的足迹遍布全国。
每张照片后面还有两个人的签名。
看着丈夫清隽挺拔的字迹,我只觉得可笑又讽刺。
原来每年一次的地理研游,就是他和初恋的二人之旅。
二十年,他们几乎踏遍了祖国的大好河山。
可我却被柴米油盐困在家里半辈子。
我和孟敬山结婚四十年,他从来没有坦白过自己仍然对初恋余情未了。
他分明可以直接告诉我,可他没有。
而是浪费了我整整四十年的岁月。
手里的手机仿佛变得有千斤重,屏幕上的光亮逐渐变得模糊,心痛如洪水般袭来。
一股无名的怒火充斥着我的胸膛,像是要把这四十年的怨气通通烧烬。
我回复了林丽的信息,感谢她告诉我这件事情。
六十岁的新生,对我来说,其实并不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