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天前,陈宴礼还和我挤在狭小的出租屋中。
他亲昵地抱着我,在我耳畔撒娇。
“初初,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,你打算送我什么礼物?”
他语调温柔缠绵,独属于南方人的柔和。
他唇边呼出的热气,惹得我身子一颤。
我佯装生气,打掉他搂着我的手。
“没有礼物,不送。”
陈宴礼也不恼怒,他坏心思地摘掉我的助听器。
更加贴近我的耳畔,我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口型。
脑海中一片空白,最后三个字。
他说:“我爱你。”
现在,他身着定制的服饰,左耳戴着精致的耳坠。
微微侧身弯腰,和身旁的旗袍美人谈笑风生。
她那身布料,在灯光的照射流光溢彩。
而我,身着洗到发白的T恤。
一墙之外,是身份间的天壤之别。
有什么东西,在我脑中炸开。
我的世界一瞬间安静下来,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。
陈宴礼转身,我们四目相对。
我慌了神,想要转身离开。
不料,此时我的双脚如同千斤重。
好不容易,我迈出一步时。
陈宴礼的手拉住我的手腕。
从他的口型,我辨认出他在喊我的名字。
以及他紧锁的眉头,他在疑问甚至有些愠怒。
这是我和他相处一年下来,观察到的小习惯。
我努力压抑心头涌上的酸涩,重新戴上助听器。
“南初,你怎么在这里?”
那位美人姗姗来迟,这时我才看清她的面容。
我竟然发觉,我与她的容貌竟有六七分相似。
不过,她是明媚张扬的美。
一看就是家中,娇生惯养宠大的。
我活得又有多艰难,眉宇间早就染上愁色。
陈宴礼动情时,总爱抚摸我的眉毛。
“初初,别皱眉,会丑。”
当时觉得,他是在为我心疼。
原来,他是透过我在思念另一个人。
“初初,周楚是我的朋友。”
我扯出一抹苦笑。
“什么朋友,要手挽手一起看画展?”
陈宴礼低声训斥我:“你不要胡闹,先回家去。”
自始至终,他觉得我是在闹啊。
南初,周楚。
多么相似的发音啊。
我从前怎么没有发现他的这些心思。
周楚在旁娇笑,拿出扇子轻掩在鼻尖,她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打量。
“原来你就是南初啊。”
她似乎注意到我藏在身后的一沓钱。
“就你这点钱,连宴礼西装上的袖扣都买不起。”
她的话音刚落,周围人爆发出一阵哄笑。
是啊,让他跟着我吃苦,真是委屈这个大少爷了。
他一个袖扣,却是我一天两班倒的工作干半年的钱。
从前,我独自一人时,不相信什么灰姑娘的故事。
只觉得,这是童话书写给小孩看的。
直到,我在路边捡回受伤的陈宴礼。
我为他买药、上药、陪他治疗,他逐渐康复。
短短三个月,他几乎快花光我所有的积蓄。
就连我的助听器,一用就是好几年。
每每他心疼地握住我的手,向我承诺。
“会好起来的,我们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我天真地相信他的话。
他出生起点比我高,对他来说是东山再起。
对我来说,是怎么都爬不出的泥潭。
如此阴暗的我,也渴求有一束光能照亮我。
哪怕,为我做片刻的停留。
我望着陈宴礼,心中还有一丝希冀。
哪怕,他站出来为我说一句话。
帮我把恶意的嘲笑抵挡回去。
陈宴礼没有,他目光闪躲一言不发。
我的心中已经得到了答案。